作为中山迎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献礼建党100周年的重点出版项目,广东人民出版社从2019年起策划的“中山当代文艺名家”丛书日前出版了第一辑,收录了余菊庵、余松岩、何廉、何福友四位名家。 该系列丛书收录了新中国成立以来,长期活跃在中山文化艺术界,对中山文化艺术事业发展做出突出贡献,在全省乃至全国有较大名气,作品有说服力的名人名家,包括余菊庵(诗书画印)、余松岩(文学)何廉(摄影)、何福友(民歌)、高永(戏剧)、李锡武(油画)、陈锦昌(民歌)、缪文森(戏剧)等。收录的内容包括名家生平小传、作品精选、他人对其文艺创作的评论文章、创作年表等。每种图书20万—25万字,配数十幅图片。原中山市文化局局长郑集思作为丛书编著之一,为其撰写了约1.2万字的总序,现摘抄部分与读者分享。
中山市城区石岐的山峰最高处是烟墩山,又名阜峰。人们把烟墩山的花塔叫做“阜峰文笔”,建立它的初衷当然和那时的风水观有关,说它是网住了财富不让流走的两根缯栋之一,而我以为,这和香山人的文化祈盼和追求更有关,寓意崇礼尚文,教化一方。之后400年的历史事实也的确如此,中山的后辈们没有辜负先人的期盼,为国家、为民族培养和推送了一大批英豪俊彦。中山除了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人才辈出外,在文化艺术方面的也是洋洋大观的,除了离开家乡以全国全世界为舞台的邑人外,一直在中山这片土地上劳作耕耘的文化艺术家,也是硕果累累,添彩乡邦的。
20世纪70年代中期,我作为文学青年参加全县的文联代表大会时,便听到一连串为之仰慕的名字。文学的余松岩、龙奇、刘居上,戏剧的高永、缪文森,音乐的老铁、陈锦昌、许树坚、文石耳、梁翠媛、陈远、何福友,摄影的何廉、陈棠,美术书法的李锡武、余菊庵、黄霞川、王侠君、黄剑培、胡焕良、刘大邦、梁欣基、毛公弼、黎宏忠、方成伯、马中、李君田、高植谦……这是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至今的中山本土艺术创作中坚,他们经历了中山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从艺术的角度记录和表现着中山人,为中山留下了一大批带着鲜明家乡特色的艺术形象。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何福友》内收录的老照片和历史资料。
在新中国成立初期,讴歌新社会、新生活是他们发自内心的真诚。当时他们大多是业余作者,他们切身感受着新时代的温度,在工余闲暇中把所有的热爱都倾注在艺术创作中,为我们留下了那个时代的笔墨和影像。哪怕是在文化艺术遭受到摧残、万劫不复的年代,出于对文化艺术的热爱和执着,荒漠年代里也没有完全放下手中的笔,在窄窄的缝隙中呵护着冬眠中的文化艺术根芽,顽强地开出几朵独特的花,在县级行政建制属于佛山专区(后来称“地区”)时,全专区十多个县中,中山的艺术创作也是名列前茅的。
20世纪70年代末进入创作的一拨作者是在前辈的传与承中成长起来的,我也是属于这一群体的。他们如饥似渴地吮吸曾一度断粮的优秀的传统文化艺术营养,恶补世界优秀作品的阅读学习课程,拓宽视野,提高修养,逐步成为艺术创作的主力军。随着可供发表的刊物增多,艺术创作从数量到质量的提升,让中山的作品出现前所未有的泉涌。以前只要在省级报刊发表一件作品就会轰动本地文坛或影响社会的事件在逐渐减少,在省级乃至国家级刊物发表作品、办展览、出书甚至获奖都不是什么稀奇事,艺术创造与中山的经济发展同步地提升。以广东省文化厅每年公布的业余创作排名榜单为例,一个土地面积和人口数量在全省排名都在末位的城市,其艺术创作排名和GDP排名一样,长期守据第五名,甚至一度冲上第三和第二名。当然,数量并不等于质量,但起码形成了一种氛围,在氛围的酝酿和催化下,以前从未拿过的各类国家级奖项如群星奖、金钟奖、曹禺文学奖,全国美协、书协、摄协等国展的入选和获奖,全国剧协、舞协等评选获奖年年都有“进账”。成为各国家级文化艺术协会会员的名单越拉越长,在中山纪念图书馆、中山的博雅书店或中山书展,中山作品单独设立书柜或展线,洋洋大观。面对这些,我常常会发出今非昔比的感叹。中山县委、县政府和升格后市委、市政府的重视和推动,文化行政部门和文联的有效操作,这些都是文化艺术繁荣的大前提,有了这个前提,文化艺术工作者的努力就两翼生风了。
中国摄影名家为中山摄影家何廉题写的书法。
中山的文化人与时俱进,中山的文化艺术创作从数量到质量也在与时俱进。创作者们以自己的耕耘抒发着对这片土地的挚爱,丰富着人民的精神生活,提升着这个城市的文化艺术品位。改革开放40年以来,创作者们的视野宽了,从当代关注到近代乃至古代,从脚下土地关注到了全国全世界;艺术形式丰富了,从以前小戏小品曲艺歌曲到今天的漆画、雕塑、长卷风俗画、大型戏曲和话剧等;创作队伍大了,截至2018年年底,中山市文联下属各协会,拥有国家级会员200名,省级会员685名,与往日国家级会员三四名,省级员三四十名来比,中山话叫“蚊与牛比”,队伍的实力对作品的质量和数量产生出决定性的影响;获奖的级别高了,分量重了,传播的范围广了,从以前作者口头念叨的发表、演出、展览以“过岐江”为目标,到今天不仅跨南岭,还过长江黄河,还走出伶仃洋,越过太平洋,登上央视和北京舞台展览馆,发表在国家核心期刊,获国家级奖项世界级奖项都不是稀奇事。以前在省级报纸发表“一块豆腐干”而轰动全市文坛内外的历史成了今天回忆的笑谈了。中共中山市委宣传部每两年有一次本市创作出版的优秀图书的评选,我当过几届评委,面对着摆满会议桌的百十本新书,我由衷地慨叹当年的“豆腐干”。就在撰写本文时,中山市作协一位副秘书长把《关于“第五届香山文学奖”提名作品的公告》发给我,独立成书的就有11种,能不感慨之?
书中收录的中山书法和美术界耆英名宿余菊庵的国画作品。
窃以为,中山文化艺术的繁荣与以下几个至关因素息息相关——
首先是中山市委市政府的重视。我曾任职文化行政部门和文联的相关岗位,但我也是一名作者,有切身体会。在改革开放初期侧重于抓经济,全民经商,中山的文学艺术曾经一度跌入低谷,以至“中山有绿化没文化”之调侃,且甚嚣尘上,为此,我曾大哭一场。当然,这不只是中山特例,摸着石头过河打湿鞋袜也是少不免的。这事引起上级领导重视后,调整加强了政策指导,调整完善了文化管理机构,支持了文化艺术协会和团体开展活动,增加了经费,培养和引进了人才,打破了禁区,信任鼓励创作,营造了文化阵地与氛围。釆取一系列措施之后,中山文化工作者努力奋斗,其付出不亚于任何经济建设者和城市建设者,终于,中山后来居上,再上高峰了,文化艺术创作的省内排名与经济建设排名看齐了。
其次是城市发展需求因素。一方面是文化艺术欣赏者的需求,物质生活改善了,精神生活也需同步赶上,中山的舞台、展馆、书架、媒体都需要丰富多样的产品。另一方面是创作者想表达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两种需要,一供一求,共同作用,激发出一个繁花竞放的今天。只有文化艺术的足够强壮才能撑起一个城市的身体。回忆上述那些曾经的调侃,我认同文化艺术创作繁荣与否事关一个城市的文化形象的观点,作为参与者,我感触太多了。
再次是社会经济长足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保障。俗话说,钱不是万能,没钱则万万不能。创作需要投入,各级各类的展示平台建设也需要投入。这一点大家都容易明白,不再展开赘述。
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点,就是改革开放这一个大前提,它所缔造的时代,所营造的气候,所创造的条件是前所未有的,倘没有这个前提,后面的推理就不存在了。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丛书编著时间跨度大,涉及人事多,很多事情我不了解或知之甚浅,写作时间不足一个月,急就之章,怎么写也总有遗珠之憾,怎么评价也只是管中窥豹。文章定位重点介绍老一辈和各协会主席以及个别有特点的作者,这些人的代表性虽然不是准确无疑,但在无法达至面面俱到的情况下,好歹也算有个平衡标尺,有个说法。要说明的是,这非官方授意,乃个人孔见而已,倘若取舍失度,顾此失彼,挂一漏万,有失轻重,万望大家理解海涵。
我坚定地相信中山文化艺术的明天会更好。春夏秋冬朝午晚,烟墩山阜峰文笔的塔影如时钟指针般轮转着,祝愿其所向之处,妙笔生花,花飞满城。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余松岩》收录的1991年《地火侠魂》北京座谈会签名册(右图)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第一辑)》内容简介◎◎◎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第一辑)》不仅材料翔实,条理清晰,还收录了一批新发掘、从未发表过的珍贵史料,以及编者通过大量核查资料,重新梳理、撰写的人物小传、创作年表等重要文章,极具历史文化价值。该书的出版,也对弘扬、传承中山本土优秀文化具有重要的社会价值。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余菊庵》
余菊庵著,卢德铭编
余菊庵是中山书法和美术界的耆英名宿,是最著名的“扫地僧”。他深居小街陋巷,深居简出,淡然功名利禄,篆刻、书法、绘画既为生计,亦为自娱。余菊庵融会诸家,熟研碑帖,功力深厚。他的作品格调追古,仙风道骨,个性鲜明,自成我法。他还写得一手古朴苍远诗词,自号“海棠花馆主”。直到1985年78岁的时候,中山市文化馆和博物馆为他举办了他人生的第一个个展,这才显现他的庐山真面目,一时倾倒南粤。时任广州美术学院院长郭绍纲专程登门拜访,肃然起敬,把展览邀至学院展出,并请余菊庵给师生们讲课。杨之光观后作了专题报告,称之为“诗书画印四绝”。关山月为之题词赞曰“雪泥鸿爪”。林墉将其比喻为“村野苍苍灿烂的梅株”,慨叹“人世间怎么这等忽视艺术”。自此以后,在一众名家的推崇后,他被吸收为中国美术家协会和中国书法家协会的会员。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余松岩》
余松岩著,郑集思编
余松岩是中山文化艺术工作者的代表性人物。他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儿童文学中篇小说《海花》《漂流的爱》,长篇小说《地火侠魂》《虹霓》,短篇小说《追月》,散文《梅州观树》等都产生全国性的影响,长篇小说两次获得广东省鲁迅文艺奖。《地火侠魂》是描写中山翠亨人陆皓东的历史小说,在史料稀缺的情况下,他大量阅读民国历史,搜集岭南民俗文化,为了一个赌博章节的描写,专门邀友人带他到葡京赌场观察了两天,只看不赌还被保安拉到一边问话。《虹霓》被评为中国青年出版社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十部优秀长篇小说之一。他把自己从一个江西南昌人变成地道的中山人,哪怕调到省作家协会做专职作家,还回到中山镇区挂职体验生活。有评论家认为,余松岩是改革开放时期描写珠三角农村最好的作家,他以广东三角洲地区的改革开放为背景,直面当下改革新潮和改革新人,作品既有生活真实感又有思想力度,艺术性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刷新了人们对中山的文学创作水平的认识。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何廉》
何廉著,何哲编
何廉是中山改革开放时期摄影事业的开拓者。他从绘画成功转型进入摄影,作品《春雨贵如油》《万里黄河一壶收》《金色的童年》先后获得了全国摄影大赛的荣誉,是本土中山人成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的第一人。何廉另一项出色的才能是他的创新能力和策划组织能力。在百废待兴的年代,他说服领导取得支持,硬是自己做木工做漆匠,以仅有的两台国产照相机为基础,创办起中山县图片社,继而又成立中山县摄影学会、中山市摄影家协会并担任主席。何廉最具开创性的是他邀请中国摄影家协会、广东省摄影家协会、政协中山市委支持主办了《祖国颂》全国摄影公开大赛,这是中国首个以民间经费举办的万元巨奖大赛。展览在中国美术馆开幕那天,全国政协副主席康克清出席剪彩,轰动了内地和港澳摄影界,对中国摄影事业的繁荣产生了积极的影响。2006年,何廉被授予纪念中国摄影家协会成立50周年突出贡献摄影工作者奖。
《中山当代文艺名家·何福友》
何福友著,陈锦昌编
何福友,一个地道的坦洲沙田农民把民歌唱到了中南海。按现在的说法,何福友当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其实,在中国的民歌传统中,大部分农村歌手都是自编自演的,甚至是急中生智,即兴编词,开口就唱,当场“爆肚”赛歌。何福友就有这个能耐,他唱的是后来被列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名录的中山咸水歌。他唱过的或创作的歌有《钓鱼仔》《海上珍珠容易揾》《送郎一条花手巾》《金斗湾》《我是沙田民歌手》等。从1958年开始,他边认字边写歌,1956年和1960年两次上京出席全国青年文学创作者会议与全国教育和文化、卫生、体育、新闻方面社会主义建设先进单位和先进工作者代表大会,是中山第一位广东省音协会员。何福友创作的作品先后发表在《北京晚报》《人民文学》《广东文艺》《岭南音乐》《南方日报》《羊城晚报》上,被广播电台和唱片社或录制播放或做成唱片。何福友是中山传统文化的杰出继承者,是中山农民的荣耀,也是中山文化的荣耀。